兒子的承諾

 

   心水

 

 

 

初履澳洲時、小兒子明仁才六歲,移民局安排當地熱心人士到暫居中心,與難民家庭認識;目的是帶領我們這些新客盡快融入社會。

 

地產商漢南先生 (Mr. John Hannan ) 和他的夫人馬加烈特 (Mrs.Margaret),不但協助我們搬遷、帶我去購買汽車,為我補習英文,也幫我兒女們尋覓學校,對我們來說是遇到了貴人。

 

那天下班回家,子女都不見了?幸而未久便見到漢南先生的奔馳轎車將他們載回來,竟然是帶他們去 Myer 美雅百貨公司購買衣服及書包。

 

到門前送別這對古道熱腸的洋朋友時,不意小明仁指著那輪烏黑亮麗的德國名車說,將來長大後要買奔馳汽車送給我?望著揚長而去的轎車,我笑著問兒子,

你知不知這種車很貴?小伙子卻認真的說,不知道、我將來一定要買給爸爸。

 

一個稚子衝口而出的童言,誰會認真對待呢?身為父親,當時卻也因為他小小年齡,就有那份「不知天高地厚」的心意而感到高興。

 

隨著流轉的歲月,明仁上初中後,便學習他三哥明哲清晨摸黑去送早報,賺點零用錢;上中學後、週末去薄餅店當散工,賺零用錢自己花、可減少父母的負擔。終於見到小兒子在墨爾本大學戴上了方帽,開始在職場打拼。

 

有了正職後,就先將後園破舊木板車庫改換成鋅鐵自動開關的大車庫;這些年來家庭中的電視機、音響設備,甚至浴室的翻新工程,也都是他的花費。

 

明仁婚後才搬出去與太太共結愛巢。今年五月母親節前,忽然在網上將我們用了十年的黑皮沙發賣掉,幾星期內讓我們每晚坐在地板上。至及母親節前夕,訂購的電動沙發才送來;講好要付七十元運輸費,可細心的媳婦秀卿已通知該公司;由她轉賬、不能向我們收搬運費,因為是母親節的禮物。

 

如今每晚我們享用電動沙發、樂趣無窮,面對螢光幕的角度,或躺或坐或半躺半臥、不亦快哉!

 

六月九日明仁來載我去附件的幾家車行,說要買新車送我;我原來的三凌牌轎車、在十年前是三子明哲寄錢託付明仁為我購買。說他出錢、弟弟出力,兄弟合作而讓我駕駛新車。這部汽車才駛了八萬一千公里,性能極佳,再用上幾年也絕無問題。

 

內子與我都婉轉拒受兒子的好意,沒想到「老來從子」的結果是,兒子說這是父親節的禮物,問我有何要求?對送禮的人「要求」似乎於禮不合,但既然是兒子心意,唯唯諾諾中,也告知絕不再用日本車,不要黑顏色。

 

其實、三年前明仁已花三萬餘元買了一部日本豐田黑色轎車送我,當時恰巧先岳母來澳探望兒孫;就用新車載老岳母出入,等老人家幾週後返美國,我即時將豐田新車還給兒子,讓他夫妻頗為生氣,也令他損失了五千元的折舊費。

 

沒想到兒子說,好!不買日本車、不要黑色的,這次是要買德國奔馳車或寶馬?就帶我去試寶馬 (BMW)幾個小時裡走馬看花,試過寶馬後,我都不中意,其實是不想兒子花費。翌日他就啟程去香港公幹,心想等他回來可能就不再當回事啦?

六月十五日原來是美國與新加坡的父親節,一早大女兒從舊金山來電話祝賀,並要婉冰代表她給我一個紅包。接著是老三明哲用Skype從新加坡高興的展示他寶貝女兒為他畫的父親節禮物?他知道澳洲的父親節在九月,因而沒提起。

 

當天家有稀客,是南澳的僑領黎啟明伉儷蒞臨寒舍。忽接明仁電話,問我舊車型號年份?說他人在車行,本來講好要送的是奔馳,因我反對,唯有改購法國今年三月出廠才運到的標緻牌 (Peugeot 4008),作為父親節禮物。

 

想起往昔在越南,先岳父所駕的法國名車就是 Peugeot , 而且在為婉冰選購嫁妝時,也帶同我乘座那輪法國車王去西貢享用餐點;這牌子的汽車是先岳父生前最喜愛的轎車,真是無巧不成書呢。最高興的是婉冰,知悉兒子送我的新車竟是其父生前最愛同類車,真是笑不攏口呢。

 

兒子到香港公幹幾天後回澳,週末帶同妻兒去南雅拉市區的車行,訂購了新車給我。七月六日約我們到了力士門火車站,他前來接載一起去車行。

 

座落南雅拉鬧市內的車行,展示廳上一個車位、那輪白色 Peugeot 車前鏡,貼了一張A3紙英文大字寫著:I BELONG TO LAWRENCE WONG, 接著是「請參觀、但勿觸摸;感謝您的配合」。正中是車的照相,底下的字是:「南雅拉 Peugeot , Jason Dang 榮幸售出」。玻璃鏡前用紅彩帶扎成一朵鮮美大花朿。

 

我與年青的售車員鄧先生用越語傾談,由他向我講解新車設備及性能。車行經理及職員們都來向我道賀,明仁將車匙在鏡頭前移交給我,除了說謝謝外,同時向那位賢慧的媳婦及陪父母呆在車行幾小時的八歲孫兒永良,也分別道謝。

 

明仁笑著為我們拍了不少相片,問他是否仍得記當年要送奔馳車給我的承諾?他開心的驚訝的回應早忘啦?可我沒有忘記,只是等了整整三十年啊,但最終還是給我等到了。

 

將喜訊發表、絕無顯耀之意,只想將兒子明仁 (John Wong ) 的孝心公諸友好

及讀者們;希望讀後轉告兒孫,對父母盡孝不在乎禮物的輕重與厚薄,而是那份真心誠意的孝行。

 

感謝 John , 謝謝媳婦 Isabel , 同時謝謝孫兒,也感恩賢妻婉冰、對兒女的悉心教養。「老懷高興」,正是老朽收受這份父親節大禮物的心情寫照呢!

 

 

 

 心水

二零一三年七月士日澳洲,墨爾本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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