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之餘,或是夜深人靜的時候,我總是喜歡泡上壺茶,一邊品著香茶,一邊靜坐冥思,天南地北,一幕一幕的回憶往事。誠然這種往事,有的一晃而過,感受不深,有的則感慨萬分,記憶猶新,永不會忘記,因爲人的一生雖然短暫,但路走起來卻是漫長的。每個人走的路卻又不一樣,有平坦,曲道的,有崎嶇坎坷不平的。總之人的一生不會是一帆風順的。聖人云“人有旦夕禍福,天有不測風雲”。而我的一生卻走了許許多多的艱難困苦,崎嶇不平的路,最難忘的是三十年前的一樁往事,使我永遠不會忘記!
記得一九七九年,七月廿七日,在越南生活了幾十年的華僑,由於政治原因,免遭迫害不得不離開這塊土地。當天晚上陰暗,低雲密布,一片漆黑,後來更是狂風暴雨,我與我的父母,岳母,妻子以及一个剛出生五天的女兒,和大批華僑逃到一個近芽莊的海灘上,等候著小船把我們一個個送到停留不远的大船上。當時雖然是夏天季节,我卻感到陣陣寒意,覺得心沉到了井底。
現在回想起來,那个时刻我既興奮,又難過,又恐懼。興奮的是我們終于平安的逃出了。難過的是越南雖然不是我的祖國,但她毕竟是我生长的土地。讀書,工作,娶妻生子,都是在這裡渡過。這裡還有我的親朋好友,能不眷戀嗎?恐懼的是在暴風雨黑,在這波濤駭浪茫茫的大海中能飄行到安全目的地嗎?我的心已沉入海底。
第一天的傍晚,天空驟然變得昏暗起來。以組織人船長的經驗,就知道天将要起風挂雨了。果然,船在蒙蒙朧朧大海中飄蕩,暴風雨也來到。不知過了多久,風雨終于停止,海上風平浪靜。經過兩天兩夜的航行,在第二個早晨,東方的太陽剛剛露頭,這時候我站在甲板上,所看到大海的經濤,美麗的波浪,可愛的大自然,那空氣多麽新鮮。沒過多久,就看到那些過往的船發現了。此时我們到了中國的海南島。船在一個叫萬寧村的港口停了下來,休息兩三個小時,這時我心中感覺就像一個小孩看見久別重逢的母親一樣,一下就撲到她的懷抱中。有許多年紀大,心情複雜。有些人看著故土,默默的流淚。有些人則拉著孩子述説什麽。。。又有些人還有說不出來的一種感情,無法形容。
經過一日一夜的行程,最後到達了目的地—東方之珠的香港。在此我們進入聯合國的難民營。他們提供我們食宿,白天香港政府給一些年輕人安排臨時工作。在難民營裏,大約在半年至一年的時間,各自都找了出路。有的去加拿大,有的去新西蘭,有的去法國和澳洲等等。我和我的全家則來到美國南加州洛杉磯。
一晃就是三十年,現在我有了一個美福的家庭,兒女們也長大成人,過著幸福的生活,但是這段艱難痛苦歷程始終纏繞著我,使我始終不能忘懷。它有時甚至是我前邊的動力,教育子女的教材。因爲只有經過戰火的人才知道和平是多麽重要,經過苦難的人才懂得什麽是幸福,朋友們歷史不能重演,讓我們珍惜這大好時光吧!
韩国平
寫于美国,洛杉磯,2009年11月26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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